第52章 惨 状
深秋的重庆本来就是阴冷阴冷的，而此时的一切更是显的那么冰冷异常，寒彻透骨。
杨思劲倒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，脑子里一片空白，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万万没有想到，又是如此的让人难以琢磨。
他没有想到自己仅仅三年的军旅生涯就会就此终结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？几个月前还风光无限，而现在却又居然落得个听差的结果，他反来复去也想不明白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杨思劲神不守舍，始终在寂莫和痛苦中等待着。他还抱着一丝希望，虽然它很微弱。
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的一线希望也如油尽灯枯般的熄灭了。
期间他去过两次司令部，但回复始终是“待命，待命”。他何去何从，难到青春会一直在待命中消耗吗！
杨思劲无意中看见箱子里的两本书，他想起来，是八路军办事处的李先生走时留给他了。在百无聊赖中随意翻了起来。
渐渐得，好像命运的灯火又在远处闪烁，虽然还模模糊糊的漂忽不定。
一个月后，委员长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纸，是杨思劲写给陈九诚的请假报告。
杨思劲想回家探亲并提出顺便去看一下老部队。委员长沉思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。随后又拿起电话叫通了情报处处长戴向农……
杨思劲收拾好行李，办完手续，就坐上李明给安排的顺路去河南的军车上路了。
这时为了阻挠日军的进攻，黄河的花园口大堤被炸开了。
这条千百年来曾经养育了无数中华儿女的母亲河，此时却像一只挣脱了锁链的怪兽，在它曾经滋润过的土地上横冲直撞，无情的吞噬了它经过的一切。
在那一场人间惨剧中，淹死和饿死的群众多达上百万人，造成了历史上人为的一次大灾难。
黄河两岸变成了一片**。受灾人口1000万以上，冲毁140万民房、淹没近2000万亩耕地。黄河水所到之处，房倒屋塌，饥民遍野。这次洪灾，共有390万人背井离乡。
这又在杨思劲那苦闷的心内当中，又蒙上了一层阴霾。
当他们经过黄泛区的时候，对于一个久经杀场早以将生死都看的淡漠的军人来说，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。
他下了车，站在滚滚的黄河岸边，眼前到处都是被冲毁的房屋和树木的残枝碎片，人和生畜的尸体由于长期浸泡在水中都己腐烂，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恶臭。
灾民拥挤在马路两旁，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。
他们睁着早以呆滞的双眼，麻木的随着人流向前走着。他们不知道去那里，不知道那里才是他们的家园。
路道两旁随处可见饿死，病死的尸体。他们衣衫褴褛，骨瘦如柴。很多小孩子的头上都插着草标。哭喊声、**声、乞讨声不绝于耳。
杨思劲的心不禁一阵阵的紧缩，这些声音就象一枚枚钢针一样刺痛着他的心，他紧皱着眉头无奈的闭上眼睛。
这时远处突然响起急促的警报，“长官，空袭，快隐蔽！”车上的司机大声对杨思劲喊道。
随着刺耳的警报声，天空中传来了飞机的轰鸣。
两个小黑点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，随着越来越近，机翼下的膏药旗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醒目。
在刺耳的警报声中，逃难的队伍也出现了骚动，人们惊恐的望着飞来的钢铁怪兽，不知道它将会给他们带来什么。
这时，在逃难队伍前面的一辆国际救援车上出现了一个年青女护士。
她穿着雪白的大褂，勇敢的站在车顶上，用瘦弱的双臂不停的用力挥动着一面大大的十字标志旗，表明这些都是平民百姓。
日机呼啸着从她头顶飞过，一阵大风吹掉了她头上的护士帽，一头青丝散落下来，在风中飘动，但她顾不上许多，依然在全力挥动的手里的旗帜，她要用它来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生命。
然而，日机在空中忽然拔了起来，一个大转弯又飞了回来，同时从原先的并飞，变成一前一后，随后向着人群俯冲下来。
杨思劲一见便知道这是攻击队行，情急之下，他冲小护士大喊道：“危险，快下来，他们要攻击了！”说完朝她跑了过去。
可是己经晚了，飞机两边突然冒出两条火蛇，一串串子弹带着光尾射向无助的人群，一颗颗炸弹掀起一团团火球，剧烈的爆炸声淹没了人们惨悲的哭喊。
成排成排的难民倒在血泊之中，人们惊恐万状，四散奔逃。
“不要乱，快卧倒。”杨思劲拼命的在人群中叫喊着，可是那里还控制的住。
就在他刚要接近急救车的时候，一声爆炸在离他不到十米的远方轰然响了起来。
杨思劲感到脚下的大地都在震抖，倾刻之间，他被一股热浪掀翻在地。
当他再度站起来的时候，却只见原本白色的救护车己经变成一堆焦黑的废铁，半空中那展和平的旗帜还在燃烧着，仿若一只受伤的白鸽在挣扎着，哀鸣着坠落......
又像是一只被愤怒所燃烧的火鸟在杨思劲的心内升起，他拔出手枪，向日机不停的发射着仇恨的子弹。
然而此时，却显得是那样的孤单和弱小，于事无补。
一轮轰炸过后，日机这才飞走了，他呆呆着站在那里，望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一具具尸体，听得妇女和孩子在丈夫和母亲那己经不能在保护他们的身体旁，不停的摇晃着，哭泣着。
累累的弹坑旁，脱着残缺的四肢的人们，痛苦的喊叫着，无望中等待着那无可逃避的结局。
此时，杨思劲手里握着还在冒着青烟的手枪，他的眼中不再有悲伤和凄凉，替代它们的是一种深加强烈的期盼。
在司机的一再劝说下，杨思劲这才俯下身慢慢的捡起落在地上的护士帽，小心的掸去上面的灰尘，收入口袋之中。
转身上了汽车，向着他的部队开去......
他们走了三天才来到达原来部队的驻地。
杨思劲下了车，走到营区的门口刚要出示证件。一个当班的原本无精打彩的排长马上就认出了他。“旅长，旅座是你吗？大家快来啊，老团长回来了，旅座回来了。”
